审美与意识形态——以“宣传画”为例
精华功能主义委员会2021/07/24 16:42:05
观某贴有感,我想就这个问题谈谈,我以为这方面的误区其实还有挺多。不过,我不打算涉及具体的对象,所以这个文章也是没什么具体论据的,做不到多科学,没那个水平,权当给各位提供一个视角。
我的第一个暴论可能就会震惊你们:宣口水平其实高得很,比所有觉得他们蠢的人都要高,实际上太高了,我看许多土味目田都中了他们的邪。
的确,他们审美拉垮,但宣传不一定只能以美来实现的。普鲁士的特色审美,它的宣传就是靠的——丑!它目的就不是让你觉得好看,舒服,它就是要让你觉得恶心!
我知道,肯定有人会很惊讶,怎么会,难看的东西怎么会有宣传效果?而我要说,它的宣传效果恰恰就是它没有宣传效果。它就是要让人从空洞的宣传中远离宣传的内容,而不是通过空洞的宣传去接近它的实质。
为什么,意义何在?
因为人一旦真的去接触意识形态的内核了,一旦真的理解了意识形态的本质了,那ta多半会发现意识形态是一个谎言,ta越是彻底地相信意识形态,信仰就崩塌得越容易。举个例子,达尔文原先就是教徒,他就是出于神学的目的去研究的,结果他的发现不仅让他放弃了信仰,甚至成了推翻神创论的有力依据(当然,后来进化论被吸收就又是另一回事了)。我们再放眼看科学史,在启蒙运动之前,科学发展跟神学是脱不了关系的,大多数科学家同时也是神学家,他们中不少都是狂热的信徒,牛顿,帕斯卡,笛卡尔都是搞神学的(我知道这有点反教科书的“常识”[实际这也是教科书的意识形态,为的是给科学实在论提供基础],教科书说科学是连续的,并且与神学不共戴天,但实际科学的发展是断裂的,而且和神学很长时间是极其暧昧的,具体参考《科学rev的结构》/《牛津通识•科学rev》以及张卜天翻译的各种科学史研究)。神学作为历史最长的意识形态,最终爆破它的,就是其内部最狂热的教徒们的科学,有些人想用科学证明神的存在,结果弄巧成拙。究其原因,我们可以说,就是教会太过自信,真的把神学当作了不可证伪的真理,任由手底下的人去研究真理。
但今天的“教会”不会这么蠢了,他们知道谎言是会被戳破的(毕竟曾经有人造缓了),他们不会让一般教众去深究他们的“神学”,能专研这套神学的人是神学院专门训练的(换言之是易被控制的一小撮人),而一般教众是不需要了解神学原理。而我们现代社会的宗教画,自然也不会去走让神显得和蔼和亲,美丽,令人想要接近的了。文艺复兴里,人文主义的画家,不就主张人才是真正美丽的吗?
好,扯了这么多。我们回到标题,我们该怎么分析宣传画。首先,宣传画是为意识形态服务的。它的意识形态越是矛盾,它就越不能真的显现出它的原貌来,谎言只能与真相保持一定的距离。普鲁士自称是一个社主义国家,它的所有宣传基本都离不开那些它借来的符号,这些符号是1st时期的遗产,他们想让这些符号在场,以营造符号所指对象的在场,即一个“康米主义派对执政的国家”的在场。他们不可能赤裸裸地说自己是“布尔乔亚专政”,说自己搞了政变,基于各种理由,他们只能玩弄这套符号,但是,既然这样的符号是不得不有的东西,那它们就只能是不得不被掩盖的东西。但是在直观上,他们不可能将之掩盖,于是他们就在人的审美上(理性上)琢磨,结果就是现在这样恶心每个人的风格,为的就是保持距离感,距离感造就神圣感。只要能在理性上忽略它,只要人的理性不作为,人就能接受它们只作为符号而存在,这就像听一个听不懂歌词的音乐,有些歌词你去看了,你会觉得这歌词简直多余,如果你不看歌词,你反而倒能接受些。谈到这里,其实我们说的已经远不止是审美的了,我们的整个枯燥的教育,也不外乎这种模式,灌输的只是一些死板的东西,它直接让许多人对政治,哲学,圣卡尔的东西不感兴趣。
教徒们只要以为参加礼拜,表面信神能得到保护,不管是神来保护,还是教会会给予优待,他们就能让自己去当教徒,因为教徒有利可图,就算他们觉得经书是扯谈的。另一方面,意识形态也是实践的,物质性的,教徒的种种规矩,教堂/宗教画/雕像/十字架等等具有物质形态的“符号”,都在营造一种社会仿佛有神的氛围,这些东西不消失,总有人在不反思的情况下当真的。这些东西在我们的现代,当然也是能找到对应的东西的,但我就不多谈了,,,
最后再来谈谈审美教化的问题。
审美拉垮,我以为还有审美教化的原因(它以此来再生产,于是这样的风格延续到了今天),宣传画所面对的主要还是大众,而不是个别精英分子,精英分子当然是可以有文化资本的,他们是可以有高雅的艺术审美的,是最不能忍受这种审美的人,但是同样也是这群人,他们是既得利益者,不会有动机去反对现状,可能创作艺术也会倾向于自给自足。而剩下的人,整天被这样丑陋的东西轰炸视野,没有见过别的类型,渐渐地,也不得不熟悉它们,乃至于崇拜它们了,就好比被自然折磨的人类把自然当作神明一般。有些人说谎说多了,自己也会把谎言当真。这是一种文化习惯,或者说规训,它是列斐伏尔所说的一种对日常生活的殖民,审美是日常生活范围的,这样的影响是日积月累以及潜移默化的。长期遭遇均质,单一的“美”的人们,其审美能力是被摧残的,即便对丑陋的恶心感依旧存在,它也是不得不继续忍受的了。最终情况可能是,我们能会说什么是丑陋的,但却难以说什么是美的,以为一切都是丑陋的了。
victory2021/07/24 16:58:26
玻璃乃サキ2021/07/24 17:11:14
Cuz2021/07/24 17:22:20
One Man Circle2021/07/24 17:45:32
honma himawari2021/07/24 23:12:12
功能主义委员会楼主2021/07/25 00:42:46
而这确实归结不到宣口的水平有多高,帐可能还是得算到真的在治理的人头上而不是没什么实权的宣口,,,
形式大于内容,这是全世界意识形态宣传的特点,而作为文化宣传的意识形态,它有精致的审美也多半是国际化的,比如建筑行业的现代主义风格,现代主义是二战后的全球化现象,与之适应的是全球化经济,国内的许多地标建筑都是国外设计师的产品,它们的花里胡哨,是布尔乔亚自我审美的需求。CN在审美上具有的这些“先进要素”也多是这类。消费主义风格更是弥漫全球的统一化的流水线审美。令我在意的是,为什么,CN的官方宣传为什么在铺天盖地的情况下,其本土产审美能这么拉垮?在电视剧方面,为什么稍微好点的觉醒年代和XX的名义就能被吹到天上?目田世界的主旋律当然也多得要死,你甚至都区分不了什么是主旋律,什么是“有感而发”,阿米壬也会骂主旋律,前提是他们认为什么是主旋律,消费主义风格不会被视作主旋律,而是市场的“自由选择”。而国内就好玩了,凡是主旋律的,大部分都是被嫌弃的,会被认出来的,常有菟友哀其不争。如果说目田世界是糖衣炮弹式的宣传,为什么CN主旋律的以及“去政治化”的之间有明确的界线呢?这种割裂感发生在菟友上,常常表现为一边骂宣传,一边看欧美日文化产品,而目田世界却没有反过来,因为CN基本没有文化输出。如果问题只归类于全球文化分工,我觉得也是说不过去的,因为CN是需要某种对立的,他们不可能全方位全球化,不可能完全任由目田世界主导文化,虽然和目田世界有共同的新目田,但毕竟目田世界还是“目田主义政体”。所以我以为,CN的意识形态宣传别有特色的就是它的符号与其内容是彻底冲突/脱离的,是他们特别想掩盖掉的,它必须要宣传的东西和它实际的体制之间的差别是极其割裂的,他们一方面为了维稳,不得不依靠各类符号塑造他们四处在场的氛围,另一方面,他们又必须让符号不指向真的康米主义。而他们最初的操作手段就是审美的教化。这里可能需要一种宣传审美的谱系学研究,不过这样的研究无论是在CN还是别国(毕竟没有身临其境)都不大可能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