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看看

写点东西,有关生日

精华功能主义委员会2021/12/03 14:57:16


《愿世界拥有不诞生的自由…》

愿世界拥有不诞生的自由

这样他们就不用被安插在斑马线或者案头

塔楼的显现是它在坍塌时的彩虹

如果塔楼拥有不诞生的自由

阳光岂不是就遇不见粉尘?

大海在干枯之前曾是汪洋

有谁为它的诞生开庆生派对吗?

你为雕塑的消逝哭泣

原子却不会记录自己存在的轨迹

绘画的完成就是它的忌日

那它是何时诞生的呢?

画笔有绕黑洞视界而旋转吗?

如果世界就是塔楼,大海,雕塑,绘画

它们是不是已经丧失了不诞生的自由?

就像我们一样?

匆忙地忘掉自己的不存在

忘了诅咒自己的造物主

只知庆祝我们这唯有的世界线

———

重新发明自己的机器

开始说着造物主听不懂的语言

他说,他想拥有一个梦想

“我不想拥有梦想”

机器没有被设计这种语言

在许多世界里

他是少有地尝试梦想的

———

每一天都是某人的诞生日

每一天,同样的世界和不同的墓地

在生日派对上,在葬礼上

请允许我,同一切憎恨世界的存在

祝愿你们,诅咒你们

不曾来自任何地方

但将去往任何不曾存在的地方

就像你从来都在那里一样

拥有从未诞生的自由

2021/12/3

是的。我讨厌过生日。每当我想要忘掉自己出生过,总有人会来提醒我,“祝你生日快乐!”,这总是听得我控制不住地愤怒,祝福听上去就跟诅咒一样,事实上,还不如直接诅咒呢!我最想听到的,就是一句诅咒,“祝你从未出生过!祝你生日和忌日一样!祝你过生日时孤单一人!祝你生日哀伤,生日愤怒!”,可惜这种愿望在形式上就是矛盾的。因为当你如果告诉一个人,今天是你的生日,那你怎么知道对方诅咒你是出于什么心情呢?庆祝和诅咒是同一类事情,这只是一种比例关系。因为一句祝福抵不过更多的诅咒,一句诅咒同样抵不过更多的祝福。我想他们听起来是一样的。所以说再多或者再少都无济于事。我只能自己诅咒自己。

《盲视》很打动我,书的主角席瑞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非基准人类,整个“人”思维跟中文屋似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感觉自己状态就很像这个非人。里面有这么一个片段,我喜欢地不得了:

“听着,我说,如果你告诉人家自己的生日,结果当天谁也没有任何表示,那就等于是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或者他们也可能会为你办个派对,切尔西回答道。
那样的话,你不会知道他们是出于真心,还是他们本来宁愿什么也不做,只不过是你们之前的交谈让他们觉得内疚,结果只好做点什么。可如果你谁也不告诉,然后没人为你庆祝,那你就没有理由难受,因为毕竟事先谁也不知道。而如果真有人请你喝一杯,你就知道对方是真心实意的,因为如果人家不是真心喜欢你,就不会大费周章地打听出你的生日,为你庆祝。”

当然,可能有的人会觉得生日很美好啦。我不否认,仪式感确实可以带来幸福。只是我这个怪人根本理解不了这种仪式的目的。我希望自己能被人诅咒,但是这是做不到的。没有人会真心诅咒一个人。他们通过言语希望你好,希望你不好,唯独不能希望在不好不坏之外,希望你从不存在,想象你从不存在,那也就没有必要和你交流了。被我诅咒的人是比我更幸福的,因为有人真心狠他们。但是幸福,在我眼里也毫无价值。我不能请求别人诅咒我,因为我没法诅咒别人,没法祝福别人,情感交换我是做不到的。我不能告诉一个人,我在今天诞生,因为倘若是真诚的朋友,不会希望你过不好,而这个念头都让我感到恶心,倘若我要求他说出诅咒我的话,只是强迫别人做他所不情愿的事情。所以什么都不说是最好的。我告诉每一个朋友,我不喜欢生日,我也不为他们庆生,或者干脆假装世界不存在任何生日,反正根据非线性时间观,世界没有起点和终点!

虚无主义爆棚了?我供认不讳。可能有人也会推测,我的生日在最近几天。是可以这么假设。不过,我的憎恨是由来已久的,这份文稿更可能是堆积过久的。可能,这里更让人困惑的是,一个人能同时坚持虚无主义和真理,乌托邦吗?我想是可能的,因为真理就是唯一的世界(作为一种图像或者本原)不存在,存在的只有事件,真理是被建构的,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真理(真实的逻各斯)。乌托邦并不唯一,真理是绝对的“多”。当然,我并不像一般唯我论者一样,认为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只不过我只追求另一种世界。世界总有多种可能,当下这个就那么珍贵吗,那么值得庆祝吗?莱姆在短篇《不可能的生命》里将这种人类中心主义神学称为“对于存在的玄学式惊奇”。

或许在另一个世界,我不会这么厌世。

“有关量子力学的多世界诠释,在大众的理解中,它的含义是:我们的宇宙不断地分裂成近乎无穷多个不同的版本。对此观点,我大体上抱有不可知的态度;但我觉得,它的支持者如果对它的含义做出更适度的主张,遇到的阻力便会小一些。比如,有人辩称,多世界诠释致使我们的选择变得毫无意义,因为不论你怎么做,总有另外一个你采取相反做法的宇宙存在,来抵消你所作决定的道德权重。
我相当确信的是,即使多世界诠释是正确的,它也不意味着我们所有的决定都会被抵消。如果一个人的性格特征由他长久以来所作的决定所体现,那么,同样也会从他在多个世界中所作的决定中昭示出来。假如你可以用某种方法调查马丁·路德在多个世界中的态度,要发现一个他没有反抗教会的世界,我觉得你得查找很多,而这,就证明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段话出自特德姜的《焦虑是自由引起的眩晕》后记。

波瓜们可以不认同我。但是希望你们有被我诅咒到,收获到点什么奇怪想法,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重开”。而我不过是因为心情郁闷,写了自己日后可能也不会认同的话。这个我,重要吗?大概不。谁都不知道自己真正重生是在何时,或许,你本来就没有出生过。你只是存在于此,不必惊奇,不必悲伤。